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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大利情怀
    阿香还在乡下干活的时候就爱上了胡大利,因为胡大利聪明,脑子活,能说会道。虽然家里人有点看不上,说他尖嘴猴腮,满身尖骨头,一副尖酸命。阿香不这么看。他嘴巴尖尖,可是尖尖的嘴巴能从左说到右,又从右说到左,能说出你不想说不愿说不敢说不好意思说的话。他鼻子尖尖,可是尖尖的鼻子嗅觉灵敏,不仅能闻气味,还能闻风向,不仅能嗅气息,还能嗅人心,嗅出你心里想什么盼什么爱什么。他喉头尖尖,可是当他巧舌如簧、口吐莲花的时候,那喉结一滚一滚的,阿香觉得特别有男人味。他肩甲尖尖,可这不正好说明他不是干农活的命吗?说明他不是干体力活的命吗?脑力者治人劳力者被人治。他是脑力神,不是劳力渣。

    大家都说胡大利花心,玩过很多女孩。那有什么呀?那是偏见,那不叫玩女孩,那叫玩朋友。男女之间,合得来就谈,合不来就分,很正常嘛。这不恰恰说明他有本事有魅力吗?如果连女朋友都找不到,连女孩都哄不到手,那还叫男人吗?那样的男人还有出息吗?在阿香看来,能哄女孩的男人将来一定能做官,因为哄女孩的道理和巴结当官的是异道同理,有异曲同工之妙。追女孩靠什么,靠一张嘴吧?你能把女孩哄得芳心摇动,就一定能让领导龙颜大悦。追女孩子还得靠一双眼吧?会察言观色的眼,有一双能看透女孩心思的眼,就一定能揣摩领导的心思。追女孩要靠一双腿吧?没有腿你怎么追啊,追女孩腿儿勤,跟领导就一定跟得紧。追女孩要靠一双手吧?能把女孩摸得通体酥麻,就一定能把得住领导的筋号得准领导的脉。领导和女孩一样,爱勤快不爱懒惰,爱奉承不爱犯颜直谏,爱小礼物不爱两手空空,爱形影不离不爱躲躲闪闪。你看查出来的贪官,哪个不是女人一大堆,那是本事。他能当上官,也能玩女人,他之所以能当上官,就因为会玩女人。二者通一个,另一个就无师自通,一通百通,百通就事事皆通。他那本事,发挥到情场就是情场高手,发挥到官场就是官场达人。所以阿香预见,将来胡大利一定能做官。

    胡大利是只潜力股,可是并不是阿香主动去发现的,而是碰巧遇上,或者说这只潜力股碰巧撞上了她,狠狠撞到她的腰。那天她去镇上买东西,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。没有百凤追朝阳,只有几只花蝴蝶在脚边飞舞。

    后面响起自行车铃声,铃声拨得乱响。阿香闪到路旁,铃声仍旧不住地响,好像非要让沉寂的乡野发点野性。阿香讨厌地回过头去,看到自行车上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,脸上挂着笑,笑好像是给她的。当然,这个男的就是胡大利。自行车“呼”地一声从阿香身边飞过,又在前头“呼”地一声刹住,男的一只脚踏在地上,回过头好像在等她。阿香别过脸去,故意不瞧他。

    你好,跟你打听个人,你认识王红兵吗?

    哪个王红兵?

    王家铺村的。

    认识啊,怎么啦?

    我找他有点急事,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?

    我又不会骑自行车,我怎么带你!

    你上车来,我带你。

    我又不找他,我不要你带,你带你自己吧。

    我真有急事,你帮我指个路吧,顺路而已,不耽误你。

    你有急事我又没有,你有急事还站在这里不走?说着阿香就到了自行车旁边。她站住了。胡大利赶紧拍拍后座,又将外衣脱了,折叠起来垫在后座上,说:你上来吧,不扎人了。胡大利就是具有这种常人不具备的强健意志,百折不挠,无论讽刺多么尖锐,都不能捅破他的脸皮,让他泄气。

    阿香看看后座,回头望望,又往前望望,侧身坐了上去。胡大利蹬起车子走。阿香在后面扭扭屁股,车子扭动起来,把胡大利慌得手忙脚乱摆龙头。阿香在后面笑出声来。胡大利说:你还值几斤呢。

    当然啦,没你贱。

    体重多少?

    肯定比你重,哪像你,像个猴子。

    孙悟空也是猴子,可是能压死你。

    你是孙悟空吗?

    是啊,要不试试?看我能不能压死你。

    你压你老妈去吧。

    胡大利忽然猛地一拉刹车,阿香往前一栽,脸贴到胡大利的后背,在后背上的骨头上使劲磕了一下,磕得生疼。你要死吧。

    胡大利尖嘴一扭笑了笑:前面有块石头,没看见,路不好,你坐稳当了。

    阿香坐得够稳当,一只手抓着后座的钢条,一手揪住胡大利的衣服,可是没行多远,他故伎重演,又来个急刹,阿香的脸又一次贴上胡大利的后背,贴得胡大利停在那里直享受。你要死啊?不会又有石头吧?

    这次不是石头,是沟坎。

    一路上石头沟坎真多,弄得阿香都分不清到底是什么,反正她的脸让胡大利后背的大骨头占了不少便宜。这次又是什么?这次还真是石头。那这次是什么?这次不是我的后背吗?阿香擂了胡大利后背一拳头,你这也叫后背?这纯粹是猪骨头。胡大利把龙头两边乱摆,吓得阿香坐立不稳,花容失色。胡大利说:车开的时候不能打驾驶员,会出交通事故的。

    阿香用脚后跟磕自行车轱辘。哼!你这也叫车?你也叫驾驶员?

    两个轮子也是车,而且驾驶的技术一点不比开汽车差。

    阿香呵呵一笑,你也只能开两个轮子的车。

    慢慢来嘛。现在开两个轮子将来就开三个轮子,开完三个轮子再开四个轮子。先不学会两个轮子怎么能开好四个轮子呢?

    四个轮子你也可以开啊,把两只手往地上一放不就是四个轮子了吗。阿香捂着嘴大笑起来。

    你开过啊?

    阿香用拳头使劲在胡大利后背上捶了一下。你这么瘦,小心我打断你的脊梁骨。

    胡大利在前面“呕呕”直叫,把龙头一顿乱摆,边摆边说:你不能这样,车子翻了不得了。阿香在后面乱摇晃,越摇晃越想找平衡,越想平衡就越乱晃。车子在马路两边来回蹿,突然撞在一棵树上,倒了。

    车子倒了,阿香也倒了,胡大利可没倒,双脚跨在自行车两旁,手里还提拎着龙头,回头看阿香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摁腰,呲牙咧嘴,挺难受的样子。胡大利丢掉自行车,过来搀扶阿香,双手搂住咯吱窝往上拉。阿香使劲摇晃身子,要甩掉胡大利的手。你走开,别占我便宜。

    我在用力你没用力,我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,是你占我的便宜好不好?

    阿香身子故意往下沉,秃噜嘴哼了一声,既像是哭又像是笑。腰疼死了。

    胡大利看架势不好,松开手,来检查阿香有没有摔坏,摆弄摆弄她的手,又翻翻她的脚。摔着没有?摔疼没有?来,起来,我送你到医院去检查检查。

    阿香在地上坐了一会,才在胡大利的搀扶下站起来。胡大利帮她拍掉身上的尘土,把她的屁股连拍好几下,拍得都不愿意换地方,拍得屁股直弹跳,拍得阿香直躲。你又占我便宜!阿香生气地直晃肩膀直甩手。唔????????????,今天便宜都让你占光了,你得赔!

    我赔我赔,我一定赔,把我赔给你。

    胡大利让阿香坐上车,要送她去医院检查。阿香说什么也不肯上去,僵在那里不动,嘴里只管喊:你赔我。胡大利说我不骑了我推你走好不好,阿香说不好,你得赔。胡大利说我不骑了我背你好不好,阿香说不好,你得赔。胡大利说我背你去医院就是要赔你啊,阿香说不好,你得赔。胡大利说那我就陪你,这辈子就陪你,陪你吃陪你坐陪你……,好不好?差点把那个字说出来。阿香说你陪你老妈去,说着一屁股坐在后座上。

    胡大利真的把阿香送到医院,检查完外科检查骨科,检查完骨科检查内科,连五脏六腑都检查透了,阿香简直成了透明人。没什么事,皮外伤都没有。胡大利仍旧坚持给她开了几副外用药,又坚持送她回家。阿香说:你还找不找王红兵啊?胡大利说:我不找他了,他是个霉鬼,找他不吉利,害得我俩差点成了苦命鸳鸯。阿香说:那你滚!

    从此以后胡大利再也没找过王红兵,为此阿香还问过王红兵,王红兵说:你别听那个猴子的,他找我干嘛?能有什么好事?压根就没找过我,我碰见他也没说有事呢。说明那天胡大利并不是来找王红兵的,以后也没找过王红兵,以后尽找阿香了,有事没事就往阿香这里跑,跑的次数多了,跑得阿香过意不去,阿香就自己往胡大利那里跑。自从阿香主动跑到胡大利那里后,胡大利就不再主动跑阿香家了。据胡大利说,是因为怕惹得阿香父母不高兴,又怕两人都跑容易错过。既然阿香愿意跑,那就由阿香一人完成,把职责明确下来,阿香负责跑路,胡大利负责抱阿香,抚摸阿香,揉搓阿香,给阿香舒筋活骨。

    胡大利有精湛的揉搓艺术,先将手臂围成一圈,将阿香紧紧箍住,固定住,然后发挥嘴的优势。胡大利拥有一张薄薄的尖嘴唇,很会来事。它先在阿香脸上搓,从额头搓到眼,从眼搓到鼻子,从鼻子越过嘴到脸颊,到下巴,然后绕回来到嘴巴,仿佛饱览祖国山河,越过山山水水。到嘴巴就使劲贴住,把阿香的嘴唇整个吸进去,发出“啧啧”的声音,吸进自己的口里不断揉,揉得阿香眼睛发直,浑身颤抖。然后恋恋不舍将自己的嘴唇拉开,拉出“啪”的一声,将满口的香痰留在阿香嘴唇四周。

    嘴是胡大利的武器,无坚不摧,攻城拔寨,极富侵略性,曾经攻破无数女孩的城池。阿香感觉到了它的咄咄逼人,既像异国情调,又像被异族入侵,被调情的同时被侵犯。阿香想要抵抗,但是当她仰面倒下的时候,立马变得一马平川,无险可守。八百里秦川只有两处山头,可固守待援,地势极为险要,得之则得天下,失之则失天下,阿香重兵布防,胡大利强兵攻略。十万大军迅速集结,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直逼山头,围了个水泄不通。阿香感觉形势严峻,在劫难逃。人在阵地在,阵地在旗帜就在,只要旗帜不丢,阵地就没有亡。胡大利十万雄兵直扑山头,一嘴当先,嘴寻找到了最肥沃的地方,饱满而柔软的部位,高高凸起并富有弹性。胡大利的嘴唇触碰到阿香的衬衣,感觉到衬衣下的海绵,海绵很粗糙,但是很光滑,有点软又有点硬。嘴嘬得更尖,它将海绵使劲压下去,然后来回揉,揉了一遍又一遍,每一遍的感觉似乎都不一样。嘴压下去的时候海绵下的柔软体向四处扩散,引得嘴向四周去追寻,柔软体又向别处蔓延开,嘴追逐它,又总有追逐不到的诱惑和快感,于是他疯狂地揉,揉得阿香抓住胡大利的头发使劲揪。阿香直觉得眼前一遍浩瀚夜空,她在夜空中驰骋,夜空布满星光,星光闪烁迷离,朝你眨眼,但又虚无缥缈,不可触摸,无比深邃,充满了恐惧,又满怀神秘。

    嘴占领了山头,但并不摧毁山头,暂时退却,在外围打扫战场。嘴转移到腹部,腹部是软肋,易于统治,更加轻薄柔软,它舒展,松软,不饱满也就不紧绷。嘴唇张开,然后合拢,将腹部的肌肤含在口里。轻轻抿住嘴唇,诱惑就被牢牢抓住,舌头来回舔含在嘴里的肌肤,感觉更加现实真切。

    可是阿香受不了了,靠近腰部的肌肤太敏感,她想笑,但是竭力忍住。嘴不断地揉搓敏感的肌肤,舌头像条有温度的小虫在敏感的肌肤上爬动,她实在忍不住,笑起来,扭动着腰身,腹部一起一伏。胡大利抬起头,迷惑地望着她。胡大利也笑起来,是不是很舒服啊?

    阿香摇摇头,继续笑,胸部起伏着。胡大利重新集结重兵,再度拿下山头,一举推开衬衣,也一气摧毁山头。山头雪白如花,像两道巨浪,波浪胸涌而出,在摧毁中弹跳、抖动。胡大利双手一把抓住了,牢牢地握住,他真的抓住了诱惑。他使劲玩弄诱惑,用眼睛观赏玩弄,视觉和触觉都得到了诱惑,感官刺激更加全面。

    阿香眼睛微闭,双手紧紧抓住被胡大利掀上来的衬衣,似乎要拉下去,可是身子瘫软四肢无力,想要夺回阵地,无奈力有余心不足。胡大利压上来,将阿香压在身子下面。一只手做了山头的最高指挥官,继续对占领区的掌控。另一只手孤军深入,在其他未知区域搜索前进。它像探险家,小心地尝试性地摸索。从山头出发,到了平原,在平原探索了一段时间,然后在裤腰的边缘徘徊。裤腰是皇宫内城,是抗御外敌的最后一道防线,因此胡大利必须小心谨慎,只能智取,不能强攻。他不时将手指插进裤腰,作试探性的越界。腹部并不紧张,裤腰也比较松软,没有抗议和警惕,也没有收到照会,更没有召回大使。于是五个手指都爬了进去,慢慢爬,接着手掌也进去了,到了柔软而饱满的小腹。在这里稍作逗留,胡大利忽然猛地将手往下一探,灵活改变战术,将阵地战转化为坑道战,将兵团作战转化为偷袭战,出其不意攻其不设防备。眼看老巢即将失守,阿香全身惊动,全民动员,顽强抵抗,用全身的扭动来同强敌抗争,尽力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。胡大利在坑道摸了一手泥,带着潮湿和温度,好像在热带雨林。胡大利心领神会,花儿怒放,可以采了,果子熟透,可以摘了,池水涨满,可以泄闸了。

    搞一下,嗯?胡大利抬起头望着阿香说。

    阿香的一只手仍旧抓着衬衣,另一只薅住胡大利冒险的那只手,像薅起根棍子,嘴里在哭泣,带着哭腔,声音悲喜交加:哼~,你害死我了,哼~!

    我不是害你,是在救你,我要让你体验什么叫没有白活!

    战场形势急转直下,迅速转入地道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