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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鬼的述说
    冶铁民点点头道:“是的,具体细节我不清楚,反正我们老板现在已经知道是我出卖了她……如果我不能证明自己的话,她是不会放过我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们老板不是被绑架了吗……怎么……我都被你搞糊涂了……”李微抱怨道。

    冶铁民不耐烦地说道:“别扯这件事情了,你要是对我们老板感兴趣,你可以跟我女朋友的哥哥联系,他什么都知道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你接着说……请你说说那三个……三个警察的事情……”李微说道。

    冶铁民马上就兴奋起来,又是口若悬河地讲了十几分钟,他把重点放在派出所那个警察身上,把自己如何监视,如何跟踪,最后如何进入派出所,直到把那个警察绑在床上,接下里如何审问,警察如何求饶,自己如何对他用刑,直到最终致使他死亡,所有的细节事无巨细都说了一遍,听得李微一颗心颤巍巍的,以至于眼睛都不敢和他对视。

    “你这么残忍都对待一个和你不相干的警察,你心里……难道就没有一点……一点悔意?”李微问完这个问题就有点后悔,因为作为一个记者,不应该对当事人做任何道德评判,而是要客观,只需要客观地记录一切。

    不过,她发现自己做不到,心里面不但不断地对面前的这个魔王做着道德评判,心思也无法集中,不停地想着丁朝辉,想象着他要是看了这盘录像带之后会有什么感受,同时,她隐隐觉得冶铁民的案子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刑事案子,其中好像牵扯到一个巨大的阴谋,这个特阴谋好像和刘蔓冬息息相关。

    一想到自己将是冶铁民案件最早了解真相的人,李微感到一阵兴奋的同时,心里马上就有了一个更加刺激、更加让她兴奋不已的计划,她决定暂时不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告诉丁朝辉,为什么要告诉他呢,他是警察,难道不应该自己想办法破案吗?最重要的是,如果告诉了他,自己的计划就不可能有机会实施了。

    “悔意?”果然,冶铁民似乎被李微的问题激怒了,胀红着脸,挥舞着双手大声说道:“为什么我要要有悔意?”随即似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吓着了女记者,于是咽了一口吐沫,缓和了语气说道:“你想想,如果那天我不说出刘蔓冬的下落,最终会有什么下场,那种生不如死的酷刑肯定会没完没了地继续下去,直到断气……

    既然警察可以杀人不眨眼,可以肆无忌惮地折磨一个老百姓,那我为什么不能痛痛快快地杀他们?为什么不能找他们复仇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你杀的那些警察和你无冤无仇……”

    冶铁民未等李微说完就粗暴地打断她的话,大声道:“无冤无仇?难道我和折磨我的那几个人有仇吗?他们只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,就可以对任何人施加酷刑,那我为什么就不能为了达到报仇的目的随便找个警察下手呢?”

    李微明白这种争论毫无意义,如果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刺激冶铁民,他很可能会失控,还是赶紧提几个关键性的问题吧。

    “你准备继续干下去吗?”

    “当然……只要我还有一口气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自己这样做的最后结局吗?”

    “知道。我太清楚了……不过,我现在无所谓了,杀一个赚一个……如果能亲手宰了那个肥猪,我死而无憾……你可以在电视上呼吁一下,让那个肥猪出来和我单挑,这样就不会连累无辜了,如果他继续当缩头乌龟,我就一路杀下去,直到他露面为主……”冶铁民恶狠狠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抓的你?”

    “我只知道是警察。”

    “你真的不知道那个……肥猪是谁?”

    冶铁民一双眼睛盯着李微看了一会儿,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,喃喃自语道:“我怎么就忘记了呢,你可是公安局的熟客……”说完,把脑袋走到李微的面前,低声问道:“告诉我……他叫什么名字,家住哪里?”

    李微吃了一惊,赶忙说道:“公安局几千个警察,我怎么都认识……再说,我只和宣传口上的警察打交道,他们可不负责审讯工作……”

    冶铁民愣了一下,随即有点失望地说道:“我早晚会弄清楚的……就算扒了他的皮我也能认出他来……”

    正说着,忽然想起了一阵手机铃声,李微摸出手机一看,居然是丁朝辉的号码,偷偷瞥了冶铁民一眼,见他正警惕地盯着自己,原本打算不不接,可又怕这样反而引起冶铁民的怀疑,于是脸上微微一笑,故作轻松地说道:“我一个朋友打来的……接一个没关系吧……”说完,也不等冶铁民同意就把手机接通了。

    “有事吗?我正忙呢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在忙什么?什么也别说,马上离开他……马上回来,否则后悔就来不及了……”丁朝辉用一种对下属的命令语气说道。

    李微脸色一变,忍不住抬头看了冶铁民一眼,只见他一双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自己,一颗心就狂跳起来,心想,见鬼了,他怎么知道自己和冶铁民在一起,天呐,难道他一直都在监视自己的行踪?不然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?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……我忙完就回去……”李微说完就把手机挂掉了,不过,她毕竟不是一个训练有素的警察,再说这句话的时候,让冶铁民明显听出了那一丝惊慌失措的颤音。

    “我的助手……她约我晚上一起吃饭……”李微把手机揣进口袋心慌意乱地说道。

    心里却想着赶紧结束这次冒险,既然丁朝辉已经知道自己现在和冶铁民在一起,毫无疑问,他们马上就要采取行动了。

    冶铁民如果被抓的话,自己这些录像带的价值就大打折扣,只有抢在冶铁民彻底招供之前发布出去,才能成为爆炸性的新闻了。

    “你的助手?是不是那个叫李芳的女人啊……”冶铁民盯着李微问道。

    “啊,你……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?”李微吃惊地问道。

    冶铁民嘿嘿冷笑了一声,在没提手刚才那个电话的事情,而是从口袋掏出一张纸递给李微说道:“现在你替我录制一盘录像带,那一盘是你的,这一盘我要自己收藏,你就按照我在纸上拟好的问题提问好了……”

    李微一愣,低头看看纸上的几个问题,惊讶地说道:“怎么?你……你不是说……杀警察是因为他们对你实施了酷刑吗?怎么……还有人指使你?”

    冶铁民脸色一沉,喝道:“你的采访已经结束了……现在就按照我说的做,快点把磁带换掉,要不就来不及了……”

    李微尽管心中疑惑,可见冶铁民渐渐暴躁起来,生怕发生意外,赶紧换上了一盘磁带,正想把原先的那一盘放进口袋,却被冶铁民一把抢了过去,说道:“这盘磁带我暂时替你保存……”

    李微一惊,恼怒道:“你什么意思,难道要改变主意?别忘了可是你自己请我来的……”

    冶铁民哼了一声道:“你放心,这盘磁带最终会到你手里的,现在交给你,只怕你也没有能力保得住……好了,抓紧时间,我们开始吧……”

    李微一想起刚才丁朝辉的电话,哪里还敢在出声,马上摆弄好了摄像机,坐在冶铁民的斜对面,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,这个时候她才为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一阵后悔。

    不过,随即就咬咬牙,心想,且不说自己今天能够从冶铁民这里得到什么,就算什么都得不到,只要能够活着离开,本身就是一条爆炸性的新闻。一想到明天各大媒体都争先恐后采访自己的情景,李微那点悔意马上就烟消云散了。

    “你以前是刘蔓冬的保镖?”李微念了一个冶铁民自己设定好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是的,我跟了她好多年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么,你并不是成心出卖自己的老板,而是无法忍受警察在审讯中的酷刑……是这样吗?”

    “不错,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他们的手段……他们把我关在一个地下室里,里面漆黑一片,他们不让你睡觉,屋顶的一个地方不停地播放着恐怖的背景音效,就像是在地狱中……然后他们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冶铁民好像对叙述自己遭受酷刑这一段情有独钟,刚才他已经描述的很详细了,可现在又情不自禁地说了一遍,同时描述了自己当时恐惧绝望沮丧的心情。

    李微听着他没完没了的述说,心里直冒火,一只眼睛不停地瞥着腕上的手表,琢磨着丁朝辉竟会采取什么行动,既然他打电话让自己离开,说明他不想让自己扯进这件事,也许在自己离开之前他不会动手,说不定现在楼下到处都是警察。

    “警察最后根据你的口供绑架了刘蔓冬?”好不容易,趁着冶铁民喘口气的功夫,李微赶紧念了下面的一个问题。

    “我听说是这样,不过,后来她被人救出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老板知道你出卖她的事情吗?”

    “知道……因为,在她被绑架前,只有我离开过她的藏身地点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后来再见过刘蔓冬吗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冶铁民没有马上回答,而是明显的犹豫了一下,随即好像狠狠心说道:“我本来不敢再见她……可后来她的手下把我抓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惩罚你了吗?”

    “本来……她准备马上杀了我,可后来她改变了主意……她说,让我杀十个警察……只要发泄了她的心头之恨,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么说,你杀警察也是她在背后指示?”

    “不是指使,而是命令……如果我不干的话就没命……再说,我自己也恨警察,所以就……开始报复了……”

    李微终于舒了一口气,同时隐隐明白了冶铁民录制这份谈话的意图,很显然,她有点想嫁祸刘蔓冬的意思,或者,刘蔓冬可能真的这么指使过他,但是,在前面的采访中他为什么只字不提刘蔓冬,而要单独留下一段谈话记录呢?敲诈?勒索?自保?

    李微没有时间多想这件事,把磁带交给冶铁民后马上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,看而当她准备把架在那里的摄像器取下来的时候,冶铁民忽然拦住了她,一边把自己的脑袋凑到镜头前面,闭着一只眼睛往里面看。

    李微还以为这个魔鬼对摄像机感到好奇呢,所以就先收拾着一些小东西,等她直起身来,一抬头就注意到冶铁民站在一边,双手抱在胸前,一双眼睛一直在她身上瞄来瞄去,一颗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上。马上意识到自己弯腰整理设备的时候一个屁股刚好撅了起来,也许正是自己的屁股勾起了他的邪念呢。

    天呐,他该不会开始打自己的主意了吧,万一他要是想强暴自己,要不要反抗呢?不,不能反抗,这种人本身就心理不正常,自己的反抗反而会激发出他的野性,就算不杀自己,也会把自己折磨的半死不活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,李微赶紧直起身来,伸手撩了一下头发,尽量冷冰冰地说道:“那盘磁带你什么时候给我,总不能让我白忙活吧……难道你不想让外界了解你的一切,你知道,所有人都把你当魔鬼呢,如果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,也许会改变对你的看法……”

    冶铁民盯着李微阴阳怪气地说道:“我先不管外界会不会改变对我的看法,你是第一个知道真相的人,我想知道你现在对我是什么看法……”

    李微脊背上已经见汗了,她知道这是一个很危险的问题,即便自己说几句同情他的话,也有可能会招致他的野性发作,因为这种人的自尊心很强,很可能不喜欢被人同情,但也不能冒险说他是个魔鬼,那样说的话,他很可能马上就会让自己尝尝魔鬼的滋味。

    “我觉得……你也是个受害者……”最后,李微含糊其辞地说道。

    冶铁民似乎对李微的回答比较满意,点点头,盯着他喃喃低语道:“不错……我们都是受害者……该死的只有一个人……现在告诉我,审问我的那个肥猪叫什么,他是哪个部门的,我在哪里可以找见他?”

    李微愣了一下,记得前面自己已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了,不明白他为什么好像认定自己知道答案似的。

    “我真不知道……我是跟宣传上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撒谎!”

    李微话音未落,冶铁民突然大喝一声。